片刻沉默後,鄔喬緩緩開口。
“就是我的一個朋友,遇見了之前認識的一個人,但是對方好像不記得她了?”
郝思嘉:“……”
又一個我朋友即我系列。
她沒敢說出口,隻是小聲問:“真不記得…她了?”
“不知道,”鄔喬吐了口氣,低聲說:“最起碼從言行舉止,看起來,是不記得了。”
郝思嘉說:“你們多久沒見了?”
一瞬的尷尬後,鄔喬全然當沒聽懂,淡淡道:“五年吧。”
郝思嘉恍然大悟:“就是說你朋友上大學之後,再也沒見過了。”
“其實這樣也挺正常的,畢竟時間太久了,”她安慰道:“你這麼想吧,你現在還能記得高三坐你後排同學的樣子嗎?”
第11節
鄔喬:“……”
不記得了。
她連名字都不記得了。
“所以他可能真的不是故意不記得你。”
——隻是單純的忘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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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樣的潛臺詞,迎來的,是鄔喬更長久的沉默。
見她不說話,郝思嘉苦惱道:“怎麼,我說錯話了?”
“沒有,”鄔喬語氣淡淡。
隻是徹底讓她認清,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重要。
可真是太謝謝了。
*
不知是不是前一天晚上沒睡好。
鄔喬第二天有些起晚了。
她一路坐車到公司,堪堪趕上最後的打卡時間。
現在很多建築事務所,採取靈活的上班制度,畢竟這個行業,加班是常態。
不過鄔喬是實習生,按時上班是基本要求。
她放下包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隔壁工位上的女生,有些驚訝:“鄔喬,想不到你也有差點遲到的時候。”
女生叫任樂,跟鄔喬一樣,是實習生。
鄔喬跟她打了招呼,便坐下打開電腦。
她電腦桌面格外簡潔,沒有小女生的花裡胡哨,背景是她最喜歡建築大師的作品。
平時要用的設計軟件依次排開。
沒一會,任樂突然湊過來,神秘兮兮道:“你知道嗎?隔壁組跟我們一批進來的實習生,昨天走了兩個,有一個還是AA畢業的。”
“為什麼?”鄔喬環顧一圈,果然不遠處空了兩個位置。
任樂低聲:“一個據說是能力太差,另外一個好像是得罪了客戶。”
公司也是個小圈子,各種消息滿天飛。
任樂性格外向,是個包打聽,公司大小事,她總能得到第一手消息。
鄔喬默默打開建築模型軟件。
“怎麼會得罪客戶?”旁邊一個男生,聽到她們八卦,憋不住問道。
任樂:“據說是出去應酬拿喬,一杯酒潑在客戶臉上。”
片刻沉默,旁邊男生慶幸:“還好,我是男的,不用怕。”
任樂語氣不悅:“憑什麼男的就不用怕?”
男生笑嘻嘻:“甲方老板大多也是男的,我就算湊上去敬酒,人家也不願意喝啊。”
鄔喬一直沒說話,卻不置可否的皺眉。
“真煩人,本科五年,研究生三年,到頭來還要陪酒。”任樂快言快語,她把手裡的筆往桌子上一扔:“就不能讓人安心搞設計,我的目標是當建築師,又不是當陪酒師。”
男生無奈說:“這年頭,做什麼不得應酬。你看董工他們這種主創,應酬更多。再說了,咱們是實習生,就算真有應酬,也輪不到我們。”
天融建院的模式,是每個項目組靠自己拿項目,自負盈虧。
因此光是內部,就搶破了頭。
各個項目組之間,連員工都不會互借。
男生口中的董工,是他們項目組長董兆新,一級注冊建築師。
建築行業裡,一級建築師特別難考,不僅數量少,還是整個公司的中堅力量。
十點過後,董兆新才出現在辦公室。
設計部的打卡對於他們這樣的成熟建築師,猶如無物。
他來了沒多久,就在工作群裡通知開會。
開會的主題,自然就是他們組裡,最近正在全力準備的一個競標項目,這是項目是Z省省會的一個規劃建設項目,規劃面積超過35公頃。
目標是想要打造一個標志性的公共藝術文化綜合體。
整個組忙這個方案,已經大半個月。
眼看競標截稿期,迫在眉睫。
會議要結束時,董兆新點了幾個核心老員工,一起參加競標。
待他眼睛落在會議室角落,突然說:“鄔喬也一起吧,正好少個助理。”
項目組所有人轉頭看過來,連鄔喬自己都趕到意外。
不過她當即道:“謝謝董工。”
一散會,回到各自座位上,任樂湊到鄔喬跟前,羨慕說:“你也太好命了吧,實習就可以跟著參加這麼大的項目。”
“我隻是跟著去打雜而已。”鄔喬低調說。
誰知快下班時,鄔喬就接到電話。
竟是董兆新。
他讓自己早點下班,晚上陪他參加一個飯局。
早上任樂的話,言猶在耳,鄔喬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遇上。
又想到會議上,董兆新突然點了自己一起跟新項目。
鄔喬隱隱有些不對勁的感覺。
但對方是自己上司,她也無法拒絕。
董兆新把吃飯地點,在微信上發給鄔喬。
她坐地鐵過去,晚到了些。
服務員將她領到包間,開門進去,眾人一見,來了如此眉眼如畫的姑娘,登生驚豔。
董兆新瞧見這些人臉上的神色,心中痛快,招呼道:“鄔喬,快過來。”
他的旁邊還有個空位置,特地給她留的。
“董總,你這可是藏私啊,這麼漂亮的小姑娘,怎麼不早點帶出來。”
對面一個有些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,笑眯眯看著鄔喬。
董兆新立即說:“鄔喬,這位是華建的梁總,趕緊敬一杯。”
鄔喬知道自己過來,少不得喝酒。
她心底雖厭煩,還是站起來喝了一杯。
飯局剛開始,氣氛算是熱絡融洽,隻是酒過三巡,漸漸就回歸了飯局本來面目,煙霧繚繞、嬉笑怒罵、勸酒強灌,還有讓人心生厭惡的下三路言語。
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,望著鄔喬問道:“小喬,哪個學校的?”
鄔喬:“T大。”
“哎喲,還是高材生啊,所以說董工就是豔福不淺,身邊小姑娘都是嫩的能掐出水的。”
那個梁總立即說:“李總,掐不掐得出水,你怎麼知道。”
戴眼鏡的李總兩腮通紅,明顯喝多了。
他衝著董兆新眨眨眼:“我是不知道,那得問董總呀。”
“這是我們項目組的實習生,各位口下留情,來來,我先幹為敬。”
董兆新居然沒順著,那些人的話,反而替鄔喬解圍。
鄔喬直愣愣坐在位置上,緊抿著唇。
直到董兆新湊近她,“這些老總都是開玩笑,你別放心上。”
說完,他的手掌順勢拍了拍鄔喬的大腿。
鄔喬沒想到董兆新直接上手,下意識彈開。
一整晚,她都如坐針毡。
好在董兆新其他時候還算安分。
直到酒足飯飽,眾人下樓離開。
都喝了酒,大家站在門口等司機。
董兆新腳步虛浮,看著鄔喬:“待會,我送你回家。”
鄔喬:“不用了,董工,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。你今晚喝這麼多,早點回去休息吧。”
一旁的幾人見狀,紛紛開口。
“小喬,你得聽你董老師的話。”
“就是說嘛,董總可是護了你一晚上,還不得回去好好報答報答。”
“董總,春宵一刻,我們可不耽誤你了,你趕緊送人回家吧。”
董兆新不知是仗著喝多了,還是覺得鄔喬不好意思在這麼多年人面前拂他的面子,居然伸手強拽著鄔喬,想要直接將她拖進車裡。
他一嘴酒氣道:“這麼晚,我也不放心你打車。”
鄔喬立即扯開他的手:“真的不用了,董老師。”
她刻意咬字,將董老師三個字,叫的格外清楚。
就是在提醒對方的身份,請他自重。
第12節
鄔喬忍耐一晚上,已經瀕臨極限。
就因為她隻是個還未畢業的新人,就得忍受這些,讓人厭惡而又惡心的下作玩笑?
鄔喬並非是一帆風順長大,她吃過苦。
大學生活費都是靠她自己打工賺來。
她能忍受工作上的辛苦,哪怕是連續加班,卻無法忍受這種明晃晃的職場性騷擾。
當初她因為長相好,接觸過日薪極高昂的禮儀工作。
後來就是受不了禮儀工作引來的各種騷擾,寧願當家教,也不再接觸。
如今她以為自己進了建院,能夠憑借自己的工作能力,在這裡站穩腳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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