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　　“你覺得呢？”

　　“如果是威脅，我為什麼要聽你的？”他眯著眼睛看著她，半開玩笑道，“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”艾晴做警察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的，否則一定會被勒令辭職的。她勉強壓制了心裡的火氣，看著尹唯道，“我陪你跳完這支舞，行嗎？”

　　“那我早上還挨了你一耳光呢。”他當然沒那麼好說話，吃過的虧必須一點一點補回來。

　　“誰讓你……”艾晴的臉一下子紅了，抿了抿唇說，“那你說要怎麼辦？”

　　“要不，你再親我一下。”他的要求無賴極了，見她想踩他，連忙帶著她轉出一個很大的圈，避開她腳上的攻擊，“當然，你也可以不親，隻是要叫一聲‘尹哥哥’和‘尹教授’才行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艾晴從沒叫過這麼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稱呼，渾身都僵硬起來，那雙好看的水眸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剐。

　　“這也不願意啊？那我還是選擇挨你的打，說出那天……”他的話沒有說完，就聽到艾晴冷冷地開口：

　　“尹哥哥。”聲音很小，幾乎是噎在喉嚨裡的。

　　“啊，說什麼？我沒聽到。”他怎麼可能聽不到，就是想聽她多叫幾聲罷了。

　　艾晴用力抿了抿唇，想開口，但是看到他那個小人得志的表情，就沒辦法順他的意。

　　“小曼妮，這支舞就要結束了，如果你做不到的的話，那我可就要跟別人說起那晚……”

　　“尹哥哥，尹教授！”艾晴的聲音剛好在音樂聲結束時響起，清脆洪亮，讓周圍不少人聽得清楚。

　　“小晴？”溫柔又端莊的女聲從身後傳來，秦麗挽著現在的丈夫林棟天，微笑著來到女兒面前，“你和尹少認識？”看向尹唯，知道他是尹家的大少爺。

　　“額，媽，林叔叔。”艾晴的臉紅了，表情有點尷尬，立刻跟尹唯保持了一段距離，解釋道，“他是我們學校的客座教授。”

　　“哦，原來是這樣，我還想著要介紹你們認識呢。現在倒是挺好的，不落俗套。”秦麗挽著林棟天說笑著，很樂意見到女兒跟男孩子接觸。畢竟她這個女兒除了功課，就沒有交過男朋友。現在都大四了，還是一張白紙，連個初戀都沒有過。

Advertisement

　　這時候，林家彤從人群中擠過來，一看到尹唯，立刻提著裙擺迎上前：“尹哥哥，你來啦！看我今天的衣服漂亮嗎？”

　　林家和尹家是世交，所以幾個孩子從小就認識。

　　尹唯是看著她把服務生絆倒，讓手推車撞向艾晴的。所以淺淺一笑說：“漂亮是漂亮，不過裙擺似乎太長了，絆倒了路過的服務生。”眼底劃過一絲銳利，讓林家彤立刻做賊心虛地低下頭，避開了他的視線。

　　她怄死了，努力想要在尹唯面前維持良好的淑女形象，這會兒全因這個艾晴毀了。

　　“小晴，你最近是怎麼回事，都不回來喝湯？是不想見媽媽嗎？”秦麗上前，拉著女兒的手問道，語氣中有些許埋怨和不舍。

　　“怎麼會，我隻是學校的課程比較滿。”她解釋，不過有點心虛。

　　“都大四了，哪還有那麼多課？你不會又去外面打工了吧？”

　　“伯母是誤會了，小晴最近報名了不少選修課程，所以周六周日也是要上課的，當然就沒什麼太多時間來回家了。”尹唯笑著為她解圍，好看的桃花眼故意朝著使著顏色，讓她配合。

　　艾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，說：“是啊，媽，我被保研了，所以想多學一點知識，免得明年跟不上進度。”

　　“原來是這樣。”秦麗看著女兒和尹唯眉來眼去的樣子，心裡特別歡喜，上前拉著尹唯的手說，“尹少啊，既然你是小晴學校的教授，麻煩你幫我多多照顧這個孩子。她什麼都好，就是不會照顧自己。”說著，有拉起艾晴的手，讓兩人的手握在一起。

　　一時間，艾晴隻覺得自己好像被雷劈到一樣，臉色陰沉。尹唯看著她那個表情，頓覺好笑，臉上卻不動聲色，朝著秦麗道，“伯母放心，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。”特地把“照顧”兩個字說得重了一點，讓身旁艾晴不自覺地僵了一下。

　　看著他們這麼熱絡的樣子，林家彤渾身都不自在了，立刻上前，想要拉開尹唯。誰知，他卻拉著艾晴閃到了一旁，剛好是避開了一個送酒過來的服務生。

　　“伯父，伯母，今天其實小晴還有一個實驗沒有做完，明天就要交報告的，我想如果沒有什麼事先送她回學校了。”他知道艾晴並不想留在這裡，故意找借口帶她離開。

　　這話，讓艾晴愣了一下，心裡是存在疑惑的。

　　“是嗎？還有功課沒做完嗎？”秦麗看向女兒問道。

　　“嗯。確實還有份報告要寫。”艾晴順著他的話回答著，反正能夠離開這裡，對她來說是種解脫。

　　“那就回去吧，讓尹少送你。”秦麗轉頭看向尹唯，“小晴就麻煩你了。”

　　“伯母放心，她怎麼說也是我的學生，一定好好照顧。”說完，尹唯就拉著艾晴離開了宴會廳，朝著停車場走去。

　　剛走出門，艾晴就很不客氣道：“喂，戲演完了，你可以放開了！”

　　“你忘了你有報告要做了？”他不打算放手，好看的眉微微揚起，眼神似笑非笑。

　　“我記性同樣很好，不覺得有什麼報告……”

　　話沒有說話，就聽到尹唯道：“驗屍報告。”

　　嘎？

　　☆、007 驗屍報告

　　尹唯說的報告竟然是驗屍報告，這讓艾晴非常意外，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　　“你說什麼？”皺著眉看著他，道，“驗屍？”

　　尹唯坐進駕駛座，滑下車窗說，“走不走？”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，“還是說你怕血，不敢去？”

　　“你說的是哪個屍體？”她抿了抿唇，對於尹唯是充滿警惕的。

　　“早上發現的女屍嘍。”他是特地留著那具女屍的，因為知道艾晴對解剖感興趣，另外她又在調查這個案件，而自己能借著這個名義增加兩人相處的時間，一舉三得，何樂不為呢？

　　“上午的，你還沒有驗過？”她對他的話持懷疑態度。

　　“我又不隻是為了二隊工作，還有一隊和三隊也有案子需要處理，當然是按照時間先後來處理。”尹唯推開車門，難得正經道，“怎麼樣，去不去？”

　　艾晴其實是心動的，她想第一時間了解死者的死因，可是面對尹唯，她各種不自在，垂眸想了想，還是上了車。她暗忖著，如果這個花花大少敢對她不軌，一定讓他半身癱瘓。

　　很快的，他們到了A區警證廳。下車後，尹唯領著她刷卡進入自己的辦公室，按下了內線電話，讓人準備好了那具屍體，而後拿了一套新的消毒服給她：“換上。”

　　“你確定可以給我看驗屍過程嗎？”她擔心這個不合規矩。

　　“害怕的話，現在走還來得及。”他戴上了眼鏡，似乎每次進入工作狀態的時候，他都會戴眼鏡。

　　艾晴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，換好了衣服，戴上口罩，跟著他進入驗屍間。

　　室內已經有人在了，看到尹唯連忙打招呼：“尹醫生，已經準備好了。”

　　尹唯接過手術刀開始了解剖工作。

　　“死者的頭部有鈍器擊打留下的傷，頭發裡有木制碎屑。”他夾起來，讓到助手遞過來的證物盒裡。

　　艾晴看著那一小塊木頭碎片，想到的是“廣記”的木制桌椅，“這種木屑會不會是木制的桌椅擊打造成的？”

　　尹唯看了眼隨便，說，“有可能，但是具體需要法證部化驗以後才知道。”他低頭，開始解剖腹腔，“死者腹部一共中了十三刀，切口很凌亂沒什麼章法，應該是即興捅的。傷口隻有兩處比較深，是致命傷，其他都很淺。另外致命傷的刀口是由下向上的角度，其他則是由上向下刺進去的。”他所說的，身旁的記錄員一一記錄下來。

　　“為什麼會有深有淺，角度不同？是有兩個兇手，還是一個兇手故意為之？”艾晴提出疑問。

　　“這個問題不是我的職責範圍。”尹唯繼續道，“死者下方的玻璃碎片不確定是什麼物品。”他用镊子取出之後，對著助手說，“小傑，等會兒送去法證課化驗。”

　　“明白。”趙傑拿了證物盒子，把碎片一塊一塊放在裡面。

　　“死者死前沒有被性侵過，玻璃是死後放進去的。”

　　艾晴微微蹙眉，看著那具屍體說，“這是多大的仇恨，人死了還要這麼做？”

　　“這個問題也是你的工作。”尹唯看了她一眼，接著道，“死者的腿上一個燙傷的痕跡，好像是個心型的燙傷疤。”他讓助手拍照。

　　艾晴仔細看著那個痕跡，心的上方還有一個半圓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。她想了想，看著死者被毀的臉，問道：“她臉上是被什麼酸腐蝕的，有結果了嗎？”

　　“鹽酸。”

　　“那和一個月前的女屍用的是不是同一種酸？”她還記得一個月前的女屍案，隻是那時候沒有玻璃，可是同樣是身中數刀，面容被毀。

　　“你說的是何醫生驗的那具女屍？”他讓趙傑拿了記錄，說，“酸物質的化驗是同一種。”

　　“果然是同一個兇手所為？”艾晴抿著唇，單手託腮，思維中有很多片段，但是沒有一條可以串聯起來的線。

　　尹唯看著她那副專注的表情，縫合了屍體，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說，“好了，可以出去了。”

　　“額……”艾晴回神，看到他的俊臉近在咫尺，連忙向後退了兩步，臉頰紅得發燙。

　　她差一點撞到身後的醫用推車，被尹唯一把攬住了腰，“親愛的，小心點，撞壞了東西，我可是要被處分的。”此刻，他的眼鏡已經摘掉了，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紈绔大少的模樣。

　　艾晴留意到趙傑好奇的目光，連忙推開尹唯，走出了驗屍間。她很快的脫掉了消毒服，不等尹唯跟上來已經走出了法醫部。

　　“小晴，你怎麼在這兒？”施國平跟她打了個照面，臉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，每次看到她，心裡都是特別開心的。於是，半開玩笑道，“你不怕師母知道了，把你關起來呀。”

　　艾晴看到他似乎是松了口氣，問道，“大哥，你們找到阿豹了嗎？”

　　“還沒，那小子不知道躲哪去了。我看人八成是他殺的！”施國平有著警察特有的粗魯，突然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對，連忙摸著頭憨笑道，“你是不是回學校，我送你吧。”

　　艾晴仔細想了想，說，“我們先去‘廣記茶餐廳’吃點東西吧。”

　　“又去？”施國平滿是不解地說道，“你想吃夜宵的話，我可以帶你去一家好的店，不用特地繞路去那裡。”

　　艾晴看他那副怕麻煩的樣子，很大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，說，“你聽我的就是了，保管有收獲。”

　　她對施國平的那個熱絡勁剛好看在尹唯的眼裡，就好像是打翻了老壇陳醋，渾身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