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牛車停下,趕牛的韓東塬沒下車,看著廖盛孫健朱先開三人把大麻袋都運了下去,就直接道:“孫健,先開,盛子,你們幫忙,把東西直接送去程知青宿舍,回頭一人一罐魚幹醬。”
說完轉頭就拽著韁繩抽了老黃牛一下,趕著牛車又直接出院子了。
孫健&朱先開:???
“快點吧,”
廖盛一點也不稀奇,道,“送哪裡還少了你們吃的不成?走,檸檸妹子說不定還要更大方一點。”
至少不會一粒大白兔奶糖都不舍得給他們。
又指揮著孫健朱先開:“小心點,別磕著碰著了,可千萬別拖,女同志的東西金貴,別給整爛了。”
孫健&朱先開:……要命。
幾人費力把大麻袋搬到程檸宿舍,大冬天的累得一頭汗。
王曉娟問:“這是幹啥?”
“塬哥送給程知青的。”
朱先開大大咧咧道,“說是塬哥家裡給寄來的,誰知道,也可能是塬哥專門在縣城給程知青買的。”
眾人:……
第17章 不能
程檸瞅瞅三個大麻袋上面特大的黑色毛筆字“韓東塬”,再瞅瞅綁在袋口那毫不起眼的單子,嘆了口氣。
估計是運輸過程為了方便,工作人員寫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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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指揮著幾人把東西放到宿舍的一角,好別礙著大家走路,一邊扯了袋口那單子,指著上面相比麻袋上那又粗又黑的大字簡直跟螞蟻一樣的字,跟朱先開澄清:“胡說什麼呢?這是我家裡給我寄的,還是我自己打包的,我下鄉之前就寄了,不是擔心人沒過來東西先過來嗎?所以就寫的東塬哥的名字。”
朱先開瞅一眼程檸,“嘖”一聲,道:“程知青,韓東塬有啥好?就他那一臉兇相,勞改犯似的,你看看……你看看盛子,也不錯啊,幽默風趣人品好,長得也不賴,要不你考慮考慮盛子,雖然比我還差了點,但也肯定比那韓東塬要好上一百倍。”
至少脾氣沒那麼壞啊。
他本來是想說“你看看我”,但饒是他整天胡咧咧開玩笑開慣了,對著程檸那一張漂亮得發光的小臉,再想到嚇人的韓東塬,還是把這話給收住了。
廖盛翻了下白眼。
但他在給程檸小心地挪著那大麻袋,也顧不上理會朱先開。
程檸不是小氣的人。
平日裡根本不在意別人跟她開什麼玩笑。
可偏偏朱先開那句“就他那一臉兇相,勞改犯似的”犯了程檸的忌諱。
她的小臉立馬嚴肅了起來,衝著朱先開道:“朱知青,你別的玩笑都可以開,但說什麼東塬哥一臉兇相,什麼犯似的,這種話以後請不要再亂說!東塬哥他雖然長得兇一點,脾氣差一點,但他為人熱心,正直,心地良善,連隻小動物都會溫柔對待,絕對不會做什麼……不好的事情,你們是他的舍友,難道對這些還不清楚嗎?”
啥,她說的是些個啥東西?
為人熱心,正直,心地良善,連隻小動物都會溫柔對待?
她說的這是什麼生物,韓東塬嗎?
對不起,他們這些舍友對這些還真的不是很清楚。
但對著程檸那張板著的,嚴肅認真到不能再嚴肅認真的小臉,那句“不清楚”還真說不出口。
顯然,在這小姑娘眼裡心裡,韓東塬那脾氣暴躁的狗東西真真切切就是那形象。
是不容詆毀的。
朱先開都傻了。
孫健一巴掌拍開朱先開的腦袋,對程檸道:“程知青,先開這人嘴巴就沒個把門的,整天的胡咧咧,你別跟他計較,回頭塬哥回來,他哼都不敢哼一聲。”
程檸知道是自己太敏感,看朱先開縮頭縮腦一臉懺悔的樣子,忍不住也笑了出來,但隨即又斂了神色跟朱先開認真道:“朱知青,我不是指責你,不過眾口鑠金,別的事情可以開玩笑,但什麼一臉兇相,什麼犯似的,以後都不要再說,東塬哥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塑造形象很重要。
這樣才不會在有人說他打死了人,眾人就真的認為那人是他打死的。
她也不希望以後不管韓東塬有多少的成就,做了多少事,存在於眾人口中的,永遠都是手段狠辣,心機深沉,黑白通吃那一類的話。
明明,他並不是那樣的。
朱先開能說什麼?
隻恨不得舉手賭咒發誓的一口應下。
程檸再笑了出來。
她轉頭往桌上看了看,可惜屋子裡一隻多餘的水杯也沒有,幾個人幫忙抬了這麼重的包裹過來,連口水都不能請人家喝,程檸覺得不好意思。
她忙打開了包裹。
這包裹是她自己整理的,什麼東西在哪兒她都知道,直接就翻出來一袋醬肉,遞給了幾人,讓他們晚上做夜宵。
孫健和朱先開推拒著,口水卻已經快流出來。
程檸就笑著給廖盛,讓他拿回去分給大家吃。
幾人從程檸宿舍回去,朱先開感嘆:“老天,這有情人的濾鏡還真厚,塬哥他這是什麼福氣!”
又嘆氣,道,“唉,盛子,你說,塬哥他,有程知青這樣的對他這麼一往情深,他還一副吊起來賣的樣子,連親自送個包裹過來都不肯,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大病?可偏偏有那麼個大病還有程知青這樣的一門心思維護他……”
廖盛:“……”
他要怎麼解釋,程檸她真不是對韓東塬一往情深。
韓東塬更不是什麼“吊起來賣”,腦子裡浮出這個畫面簡直能讓人一哆嗦……
廖盛一腦袋的包。
這還沒完,朱先開還在叨叨:“程知青說那包裹是她家裡給她寄的,怕她沒到,就直接寄給塬哥,她家裡可真信任塬哥啊,盛子,他們兩家是不是已經默認這事,就塬哥還在別別扭扭的?”
廖盛:“……”
為什麼就下個鄉,世界都變了個樣?
全家人都默認東塬跟檸檸妹子是一對?就東塬還在別別扭扭的?
是他腦子出問題了嗎?
他死勁回想了一下韓家一家人和大院裡的人關於程檸,關於韓東塬的事。
對,腦子有問題的不是他。
是朱先開。
豬先開。
韓東塬宿舍的人話題圍著程檸的兩大麻袋轉。
其他宿舍的知青卻是在討論這個竹木制品廠。
這會兒知青們都已經轉輾從徐建國那邊得了消息,讓他們稍等,等廠子籌備好開始生產,他們這邊肯定會根據他們的所長和平日裡的工作表現妥善安排的。
大家都很高興。
隻有蔣姍姍面色寡淡。
劉麗娜看她的樣子,想到什麼,問她,道:“姍姍,要是我們成立了廠子,大家都可以進廠工作,如果效益好,將來說不定還能有別的機會,你跟李勝的婚事,還要不要再考慮考慮?”
蔣姍姍的面色一下子就漲紅了。
她張口似乎要衝口而出什麼,可是最後竟然反常的閉了口,默了好一會兒才道:“我跟李勝已經定了日子辦婚事,農歷三月三,這個星期天,你們有空的話,一起吃個飯吧。”
大家嚇了一跳。
農歷三月三,那就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。
她們可是前兩天才聽蔣姍姍說要跟李勝結婚,這也太急了些。
“姍姍,這也太急了,”
劉麗娜有些擔心地問她,“這事你跟家裡說了沒?”
蔣姍姍面上浮出一層戾氣,冷笑一聲,道,“說什麼?哦,我剛收到我媽的信,跟我說她兒子準備年底結婚,讓我這一年在山裡多留意,多收點山貨,一來可以換錢換票好補貼她兒子辦婚禮,二來過年過節也可以走人情,我跟她說我要在這裡結婚,嫁的是當地人,在當地條件還不錯?等著她來刮一層皮?”
眾人好一陣無語。
劉麗娜想起她以前在北城和剛下鄉時的樣子,心裡難受,道:“姍姍,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,我不是說李勝不好,他人不錯,條件更是不錯,可是如果你隻是因為家裡的事一時賭氣,才做的決定,那我覺得可以再緩緩。等廠子辦了起來,我們的日子可能就會好過起來,你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。”
“好過?能有多好過?離開這深山老林嗎?還是能有更好的人?”
蔣姍姍說著自嘲地笑了一下,看了沈青一眼,道,“也沒什麼人能讓我忍受這裡了。”
如果不是當初她一時衝動對韓東塬表達過那個方面的意思,結果被韓東塬拒絕,她可能也會跟大家一樣期待廠子的成立,期待後面的生活。
可她太驕傲了。
廠子辦得越好,她心裡就越堵得慌。
“姍姍……”
劉麗娜見不得她這個樣子。
這會兒,她倒是寧願她還是那個驕傲,滿身是刺,說話刻薄的蔣姍姍了。
她壓下心頭的情緒,原本還想既然這樣,那就勸她既然決定了,以後就跟李勝好好過日子。
李勝的條件,在這裡的確已經是頂好的了。
可是蔣姍姍卻不想多說什麼了,沒等她開口,就端了臉盆轉身出門了。
周日是知青們的休息日。
這周天氣好不容易連著晴了幾天,山道上的積雪也化得差不多了。
知青們相約著一起去公社,採購些東西回來。前面幾個星期周日天氣都不好,他們的存糧早沒了,完全就靠著大隊食堂那些紅薯粥玉米餅過日子,都快把自己都吃成玉米餅子了。
新來的幾個知青更是想去公社那邊買些日用品回來。
前一晚周曉美特地跑過來找程檸和閔然,道:“明天我二堂叔趕牛車去公社,你們要一起不?捎你們一塊。”
頓了頓補充道,“我二堂叔家牛車是有頂棚的,不過我自己明天不去。”
在查清楚張文順跟那女知青的事之前,她暫時也沒什麼心情去買什麼東西。
現在牛都是大隊的財物,借牛要找大隊批準,大隊裡也有車,但都是沒頂棚的,周曉美二堂叔家以前是山裡拉貨的,祖上傳下來一輛木頭牛車,現在牛早沒了,車子卻還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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