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又想了一遍,覺得算無遺策。
這太子妃甚好!
“朕跟榮妃商量過了,你是兄長又是儲君,你的好日子當然得選在他前頭,老三就明年年底再完婚,”康熙繼續絮絮叨叨,“正好讓他和老大一起出宮建府,挨著一塊兒把宅子建了,省得勞煩兩次。”
胤礽笑容不變:“都聽皇阿瑪的。”
康熙對今日夜談十分滿意,本來以為保成骨子裡有幾分驕傲,他說服他得花些功夫,誰知談得這樣順利!他卻了心事,便有心情繼續挑燈夜戰一籮筐奏折了,見宮門都還未下鑰,幹脆讓胤礽回毓慶宮休息去,不留他住下了。
胤礽行了禮,拒絕了梁九功相送,帶著何保忠獨自穿過長廊、走出乾清宮,直到上了肩輿,他臉上凝固的笑容才隨著夜風消散。
他轉過頭,視線越過一重一重的宮牆,猶如山海連綿,最終還是望不到盡頭。
他這個太子,終究要變成滿宮的笑柄了。
但胤礽回了淳本殿時,激蕩不已的心情已經平復了。
他經歷過夢境之事以後,頗有些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”的境界在了。
想起康熙先後給自己看的兩本花名冊,胤礽苦笑。
太子妃的出身也就略比老五的福晉好些了。
康熙說了那麼多,卻沒有提及,石廷柱是開國功臣不假,但他也是前明降將。
石家氏族為蘇完瓜爾佳氏,為何卻被分到漢軍旗如今又為漢姓,根子便在這裡。石家先祖世居蘇完,祖上便任明朝建州左都尉指揮佥事,遷居遼東後,改了漢姓。
石廷柱及兄長都是前明武官,甚至石廷柱早年降了大清之後,還因未追擊從間道逃走的前明士兵而被皇太極降罪、降爵;後來清軍攻打松山時,面對昔日前明袍澤,石廷柱攻打仍不盡力,又被皇太極罷任、罰鍰。
這是皇阿瑪口中石氏祖上的“功績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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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有這樣事跡的人,又怎麼會被滿洲八旗勳貴接受?且從自先帝起,石家便沒有女兒入宮為妃、在朝中六部也無人任要職便可見一斑!那石家在漢人這頭又能討得好了麼?漢臣裡頭比石家更有名望的人多了去了,李光地、陳廷敬、周培公,何必選石家滿不滿漢不漢的家族?隻怕漢人寧願選明珠也不會選石家。
至於宗室親緣,石箬姄的祖父石華善是多鐸這個“荒唐王爺”的額驸,當年多鐸可是和阿濟格一起跪勸睿親王多爾袞繼承大位,太皇太後和先帝都恨他入骨!
她母親雖說是代善的曾孫女,卻連個封號、诰命都沒有,京城裡隨手抓一大把都是多羅格格,別說這樣的闲散宗室。
妻子有這樣的宗室關聯,胤礽寧願不要。
細細數過他這位太子妃還算拿得出手的祖上,那到了石文柄這一代,石家已經沒落得沒眼看了。石文柄之前更是被康熙從杭州打發到福州,為什麼?
江南漢風盛行,文化大盛,但白蓮教等反清復明之賊子多出於江南,而石文柄一個滿洲人在杭州官聲極好,十分受人愛戴。胤礽知道,康熙一下就聯想到了他祖上與前明的瓜葛,又怎能放心繼續讓他領兵駐守在杭州?
胤礽嘆氣,不讓何保忠幫忙,自己研墨鋪紙,提筆慢慢寫了一夜字。
他要讓自己心靜下來。
在皇阿瑪口中,石家滿漢兼得還有宗室血脈,是極大的優勢,但這是對皇阿瑪而言。
對胤礽來說,一個合格的太子妃,應當像老四的福晉烏拉那拉氏那樣,出身正經的滿洲大姓,祖上也沒有什麼汙點,父兄皆身居高位、手握實權、深受康熙信重;而她本人最好自己自幼長在京城,從小跟隨宗室出身的母親結交京中貴族命婦乃至後宮妃嫔。
烏拉那拉氏五歲上下就能被孝懿皇後看中,自然也有她母親姓愛新覺羅,時常能進宮請安的緣故。
而石家卻截然相反。
石文柄遠離京城派系,非朝中心腹重臣,在前朝能幫助他的地方實在太少。而石氏自幼長在福州,對京城裡那些因姻親關系盤根錯節的家族兩眼一抹黑。
胤礽又想起那個夢。
夢裡他身陷囹圄,太子妃攜其他女眷也被圈禁在擷芳殿。
他身邊唯有阿婉。
孤家寡人,莫過於此。
胤礽已經看清了他會走到那悲慘結局的最大劣勢便是沒有助力。
他的母族赫舍裡氏也不算一流的滿洲大族,除了索額圖憑借自身軍功才幹躋身領侍衛內大臣一職,赫舍裡氏再無其他能與之媲美的年輕子弟。
叔公那幾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兒子,真是不說也罷。
明珠就有一個好兒子,納蘭容若驚才豔豔,替他籠絡了多少文人漢臣的心,可惜也早早死了,但他還有納蘭揆敘、納蘭揆方兩個兒子。
揆敘在禮部當侍郎,之前與徐雲夢一般任過日講起居注官、翰林院侍讀,為天子近侍,現在在禮部不過熬資歷罷了,胤礽知道他很快就會被康熙賞識重用。揆方娶了康親王傑書的八格格,正式做了和碩額驸,又為納蘭明珠結了一門好親。
老大運道怎麼這樣好?胤礽嘆氣。
除了赫舍裡氏,胤礽再沒了能信重的家族。他自小就知道,身為太子,他的婚事就是籌碼,不會有更多風花雪月的情愫了。有這樣清醒的認知,他將所有情愛給了阿婉,期望的太子妃是堅韌剛強,能與他並肩作戰、託付後背的袍澤。
他不怕太子妃有野心,甚至希望她不要困於內圍,有遠見有膽識。
卻沒想到這條路也被斬斷了希望。
胤礽提筆寫下“強幹弱枝”四個字,隨後又將寫了字的紙都燒了。
皇阿瑪不希望他長硬了翅膀,他唯有示弱。
要忍。
但胤礽也不想就這樣吃了這大虧,幾個兄弟一道指婚,唯有他的太子妃人選如此古怪,難保不會有人看出皇阿瑪在防備他這個太子,他也將被徹底推上風口浪尖。
而今晚康熙提前將他叫來密談,是為了安他的心,也是愧疚。
胤礽決定要利用這幾分愧疚,為阿婉謀一個側福晉之位!
或許皇阿瑪也很清楚吧?若是赫舍裡皇後還在世,絕不會同意他為自己兒子選漢軍旗出身、幾乎等同於家道中落的妻子。
莫說是他,若皇阿瑪給老五定個這樣的妻子,恐怕宜妃早拉著六妹妹、老九一起到乾清宮大哭特哭、大鬧特鬧來了。
誰讓他沒有額娘呢……
桌上的燈燭已經許久沒剪了,燈火昏暗,那豆大的燈芯在風中搖曳,將胤礽的臉照得忽明忽暗,胤礽擱下了筆,自嘲地笑了,隻能怪他生而不祥,克死了額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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