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“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。”
“在爐罩邊低眉彎腰,憂戚沉思,喃喃而語。”
賀松柏的臉燙得跟火燒了似的。
愛情是怎樣逝去,又怎樣步上群山,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。
很多年前,李阿婆艱難地抱著年幼的孫兒,揮著蒲葵扇子,一邊扇一邊念。
念阿公給她寫過的書信。
賀松柏默默地轉過了臉去,從耳根一路紅到了脖子。
午後,蛋黃的一輪夕陽漸漸沉入山。氣溫驟降,變得微涼。
兜完了幾條公交車線路的兩人,一個笑意盈盈,嘴角跟抹了油光似的,另外一個沉默不語默默跟在身後。
回到招待所後兩人開始整理起了第二天趕火車的行李。
賀松柏將衣服一件件疊好,打開箱子,八隻嶄新的“浪琴”牌手表反射著冷冷的銀光,表盤精致樸素,靜默的空氣中滴滴的聲音細微可聞。
他默默地取出了這八隻腕表,揣入了兜裡,離開了招待所。
……
作者有話要說: *
《當你老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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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威廉·巴特勒·葉芝 ,1893
當你老了,頭發花白,睡意沉沉,
倦坐在爐邊,取下這本書來,
慢慢讀著,追夢當年的眼神
你那柔美的神採與深幽的暈影。
多少人愛過你曇花一現的身影,
愛過你的美貌,以虛偽或真情,
惟獨一人曾愛你那朝聖者的心,
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。
在爐罩邊低眉彎腰,
憂戚沉思,喃喃而語,
愛情是怎樣逝去,又怎樣步上群山,
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。
*
小劇場:
平生君:
柏哥,你居然藏了八隻浪琴!八隻!
原來大佬都是深藏不露的:)
柏哥:默默摸後腦勺,不說話
第076章
他沉著臉來到了一條深深的小巷裡,伸出手, 一張張身份證明落入了他的手裡。
他捏著這沓紙, 略清點了一番, 掏出錢結賬。
一個柴瘦的青年說:“柏哥以後多關照咱的生意。”
“柏先生這就回去了嗎, 不考慮留S市發展發展嗎?”
“呀,我就不多說了, 以後有緣江湖再見。柏先生指點的生意經咱會好好守著的, 以後發了財再感謝感謝你。”
幾個社會青年七嘴八舌地一人一句。
賀松柏給每個人遞了一條煙, 很快就分完了一盒。他劃了劃火柴盒,噌的亮起的火光宛如粲然的流星,一閃而滅。
他冷峻的眉角含著極淡的笑意, “這些東西等會再還給你們。”
賀松柏揚了揚手裡的身份證明。
他把催債催到的全部身家換成了八隻浪琴,懷裡揣著的這些精致的小家伙,是他全部的希望。賀松柏趁著郵局沒關門前, 委託了幾個人去了不同的郵局, 依次把表寄回了鄉下。
八個包裹被打包好妥帖地放在貨架上,等待明天一早快遞員來取件。
……
趙蘭香收拾完行李, 想問問賀松柏晚上想吃點什麼, 再一塊去黑市買個菜什麼的, 沒想到去了他的屋子, 她卻發現除了床上收拾得整齊的行李, 房間空蕩蕩的不見人影。
“真是,出了門也不吭一聲。”趙蘭香嘀咕了一聲。
趙蘭香揣著錢包和票據,自個兒去了黑市一趟。她一口氣買了十斤的螃蟹, 又添了一斤的白酒,各類調料。
趙蘭香按著事先寫好的名單一一地把調料買了下來……好螃蟹得好料配,S市的螃蟹又肥又大,兼之鮮美甘甜,肉質緊密彈牙,這在N市是很難吃得著的。她打算趁著最後一晚多做點,帶回鄉下吃。
趙蘭香把螃蟹上籠蒸了蒸,拆了蟹腳、分了蟹肉,被掰開蟹殼兒的肉,映著燈光雪白流汁得晶瑩剔透,還沒來得加任何調料,撕一塊來吃鮮甜可口,膏似凝脂。
她買了隻陶罐,倒了半斤的白酒下去,等蟹肉冷卻了灌入酒水裡泡著。她將調料按照秘方的比例切碎,下鍋炒香,一一地埋入蟹肉底下,嚴實地密封起陶罐,冷天腌上三五天再來吃,鮮甜濃烈,幽香撲鼻。
這叫做酒槽蟹,也叫蟹腳釀。一道極具吸引力的風味小吃,下飯拌酒都是很合適的。
趙蘭香掂了掂沉沉的陶罐,心滿意足地抓起剩下的四隻螃蟹,做起了今晚的晚餐。
賀松柏從外邊回來的時候,還沒走上樓就從一樓的廚房裡嗅見了香濃的滋味。
招待所的前臺姑娘埋怨又羨慕地說:“早就知道就不借廚房給這女同志了!”
“天天做好吃的,比咱提供的伙食還香,客人都要投訴了。”
天見地抱怨招待所有好東西,卻藏著掖著也不肯拿出來招待客人,冤枉死人了!
前臺的姑娘還想說點什麼,男人卻已經不見了身影。
賀松柏面無表情地走上了樓梯,輕快的腳步卻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。
趙蘭香給他盛了碗飯,笑眯眯地道:“吃飽了明天好去趕火車。”
賀松柏從懷裡掏出了兩張臥鋪,手裡汗涔涔地捏著,遞給趙蘭香:“這個你拿著。”
趙蘭香笑眯眯地把它們收入了兜裡,也沒問他什麼時候去買的。現在柏哥兒有錢了,也有本事了,臥鋪的票想買就能買。很多事情她不必去考慮,他已經默默地做完了。
賀松柏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飯,毫不掩飾他對蟹肉的喜愛。
趙蘭香託著腮一字一句地嘀咕著:“蟹釀橙、蟹肉獅子頭、蟹油水晶球、雪花蟹鬥、炒蟹粉。”
她嘆了口氣說:“可惜都沒給你吃個遍。”
賀松柏苦大仇深地擰緊眉頭,看著對象。
“別說了……”
這麼美好的事情,怎麼可以肖想呢。
賀松柏覺得自己碗裡的蒜炒蟹已經好吃得不真實了,他嘴裡都是肉含糊地道:“這個很好吃。”
趙蘭香彎起嘴角笑了。
……
幾天後,他們回到了河子屯。
賀松柏把陶罐拎回家裡的時候,路過牛棚,被顧工喝住了。
顧懷瑾問:“回來啦?”
賀松柏莫名其妙地點點頭。
顧懷瑾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賀松柏扛著的大陶罐。
面對這種打量目光,賀松柏已經見怪不怪了,畢竟這幾天在火車上他已經遭到了無數次這樣的打量。
每次吃午飯的時候對象掀開蓋子夾一點出來嘗嘗味兒,那個車廂的旅客就尋著味道找來了。
實在是太香了!
濃鬱甘冽的酒香味拌著蟹肉的鮮味溢了出來,勾得那些拿出幹糧啃的旅客面如菜色,連吃得起火車餐的人吃著盤裡熱騰騰的飯菜也吃得不香了。
賀松柏隻好拿了一隻幹淨的碗,夾了一點蟹肉出來。
顧工靠著拴著牛的欄杆邊,老神在在地道:“你幹完沒有?”
他淡定的語氣透露出一絲不耐煩,“弄得滿棚子都是灰,啊呀,你沒腦子的嗎!”
吳庸灰撲撲地拎著一把大掃把出來,溫和地說:“好了好了!老師您可以安心睡了。”
顧懷瑾沒有搭理他,全部的注意力被碗裡肉吸引住了,澄澈甘冽的酒泡得蟹肉晶瑩剔透,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。略薄的蟹殼被泡得微微軟,發紅的蟹鉗依舊堅硬。
顧懷瑾生在北方,極少有機會吃海鮮,這下沾了碗裡的那股來自大海的鮮味不得了了。
整個人飄飄乎面色陶醉,舌頭上彌漫著的那股甘冽的甜意糅雜了酒甜味和螃蟹的鮮甜,嘎吱脆得嚼著蟹殼兒,吮出裡面細膩白嫩的肉,那片片蟹肉白得宛如雪花,彈牙Q爽,令他心窩蕩漾得宛如春風微微拂過湖面泛起了漣漪。
顧懷瑾啃完了最後舔著碗裡的酒汁,吃得面色微酣泛紅。
“真好吃!”
“等了那麼多天,沒虧,不過……這個是不是少了點?”
賀松柏無奈地又勻了半碗給顧工,囑咐道:“有點寒涼,不要吃太多,小心拉肚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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